沈若棠深吸口氣,這才抬步走進(jìn)了慈寧宮,態(tài)度更加謹(jǐn)慎,她還要出去找人,可不能折在這兒。
“姑娘站了這么久,累了吧?”那宮女溫柔地看著她,親自將人扶到左下寬椅上坐下,“姑娘請用茶,太后正在后面同皇后說話,再過一會便來了?!?/p>
沈若棠心中驚疑不定,面上卻沒有半分變化,還是頗為恭敬道:“多謝這位女官?!?/p>
宮女莞爾,眼角卻并沒有笑意,“我叫窈窕,姑娘不必叫我女官,先前怠慢姑娘,實在是事出有因,還望姑娘擔(dān)待則個。”
沈若棠越發(fā)疑惑,心神也不由地緊繃起來,笑道:“窈窕姐姐這是說的哪里話,能夠進(jìn)這皇宮一覽,若棠已覺天大榮幸了。”
窈窕眼底劃過一絲蔑意,又將手邊的糕點推了過來,“七姑娘的嘴真甜,來,嘗嘗這宮里的糕點,這慈寧宮的大師傅可都是從江南塞北各處聚集而來的?!?/p>
沈若棠伸手拿了一塊糕點,咬了一口,眼神一亮。
別說,這宮里的糕點還真不錯,不知道等會離開的時候能不能拿幾個給景墨嘗嘗。
窈窕見她乖乖吃著東西,也不多說話,自個兒又退下,往后面走去,蹇簾而入,便見一個穿著青黑長雁的宮裝婦人靜立在八折百鳥朝鳳的屏風(fēng)面前。
婦人眼角有著細(xì)微的皺紋,一派的面無表情,貴氣逼人高高在上,兩旁宮女低頭垂立,連呼吸都不敢太大,深怕打擾了婦人。
她,便是玄璽的母親,皇帝生母,當(dāng)朝太后凌昭亦,出身簪纓之族,早年曾為先帝拔刀相助,有奇女子之稱,卻也因此,讓人不敢過于靠近。
窈窕堆起笑容,站到了她的身后,輕聲道:“太后?!?/p>
凌昭亦恍若未聞,伸手摸著屏風(fēng)上的紅羽鶯歌,溫水般的柔和,又抬起手,“趕明兒叫尚寢局的司設(shè)給哀家來添兩筆,這鶯歌的顏色淺了些?!?/p>
窈窕眨了下眼睛,“太后娘娘何必要費這個事,若是覺得顏色淺了,叫他們換了便是?!?/p>
“你懂什么?”
凌昭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目光閃過一絲玩味,平白帶出一絲意味深長。
“這屏風(fēng)哀家當(dāng)年可是搶了許久才搶到,先皇也是個偏著心的,哀家又耿直蠢笨,不得寵,這樣的好東西,一時片刻也是沒有的,而今自然要多擺一擺,也好念著先皇恩寵才是?!?/p>
窈窕會意,端起茶水,俯身舉著,輕聲道:“太后娘娘,沈七小姐已經(jīng)到了?!?/p>
凌昭亦眉毛一挑,眉目之間的冷意忽地散了,施施然端起茶杯,又柔聲道:“哎呀,瞧我這記性,人一老,連在前兒的人都忘得一干二凈,白白的叫人多等。快去請她進(jìn)來?!?/p>
窈窕點頭,待要退身出去,又聽凌昭亦輕輕笑著,說道:“對了,他們姐弟難得進(jìn)宮,莫不如一起留下來吃個午飯,將景墨也帶過來吧?!?/p>
窈窕目露鄙夷,轉(zhuǎn)身將她帶到后面,沈若棠還未走進(jìn),便見東邊走廊上也走出了一個人,一身的血液登時涼了下來,臉色刷白。
沈景墨也見到了沈若棠,他的臉色依舊慘白,長年將養(yǎng)在府內(nèi),見過的世面比她少得多,此刻,那雙純澈無暇的雙眼有些渙散,怕是早已嚇得六神無主。
他小步跑向沈若棠,快到了的時候卻一個踉蹌險些跌倒。
沈若棠臉色大變,再也顧不上什么規(guī)矩,直接上前將人扶住,托住他的手臂,驚異地問道:“景墨,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沈景墨嘆了口氣,虛弱的身體顫了顫,一著急起來便止不住的咳嗽,沈若棠給他順了好半日的氣才讓他平復(fù)下來,道:“姐姐,是太后娘娘派人來‘請’的。”
請?
用迷香迷倒她的侍女,然后將人搶進(jìn)皇宮,這樣的請法?
沈若棠臉色發(fā)青,看著沈景墨卻又陷入了沉默。太后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做這種事,非常手段,必定有非常之要求。
窈窕不耐煩地皺了下眉頭,“沈七姑娘,太后娘娘請沈公子進(jìn)宮,乃是聽聞沈公子身體孱弱不適,大發(fā)慈悲想叫太醫(yī)替他看看罷了,沈七姑娘何必?fù)?dān)心?反叫太后娘娘多等?”